【双关年下】匿迹潜形（2）
5
一场暴雨，猛烈的仿佛要撕裂这个夜幕中逐渐归于宁静的城市。
一个男人从窄巷里跑出来，他靠墙站着，微微弯着腰，警惕而紧绷，一双眼睛在四周反复游移，像一只戒备的猎豹，稍有异动就会蹿入黑幕中消失匿迹。
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拦在他的面前，车灯暗下去，随后车窗降了下来，开车的是个长发的漂亮女人，隔着车窗朝他露出个苦笑。
“我这趟可亏大了，就算把你们兄弟按斤卖了，也是亏本的买卖。”
这是刘音换掉的第三辆车，她从未意料到自己会介入这样一场复杂的接应工作，稍有不慎，就会连累这对兄弟落入隐秘又如影随形的天罗地网。
关宏宇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，他摘下帽子，满脸是水，刘音朝他脸上甩来一条毛巾，他抓住胡乱抹了一把。
刘音入神地盯着他脸颊上的伤疤，关宏宇此刻的神情和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几乎一模一样，深沉冷寂，有些目空一切的冷傲。
不同的是，关宏峰眼睛里是冷的，没有一丝温度。关宏宇却总是燃着一团火焰在幽黑的深处，热辣辣的。
这样的两个人，竟然是亲到不能更亲的兄弟。
关宏宇问：“情况怎么样了？”
“崔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，我带你过去。”
“路上查的严么？”
“有些已经撤了，但是紧要的几个片区，还设着卡，为了以防万一，你最好再躲一段时间，不要露头，这波抓捕来势汹涌，要不是你哥的短信及时，只怕现在……”
关宏峰的短信，岂止是及时，当时的关宏宇毫无准备，在崔虎的地界天昏地暗的打瞌睡。
因而当他哥短信到来，关宏宇落荒而逃的狼狈简直不堪回首。
那是一个数字，关宏宇睡眼惺忪地瞥一眼，惊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立。
“哥，你说你给我想这么多暗号，又是数字又是字母的，我也记不住啊，你能不能整点简单的？”
“其他的你都可以记不住，这个数字你给我牢牢记在心里。”
“这什么意思？”
关宏宇想起关宏峰当时一字一顿说话的口气。
切断一切联系，不顾一切，逃。
关宏宇没能从刘音提供的信息里提炼出什么有用的信息，他并不擅长这个，连一路逃窜的路线都是靠着直觉：“我哥联系上了么？”
刘音手指攥紧，没吭声。
关宏宇见状，声音无止境的低沉下去：“我哥怎么了？”
刘音对着后视镜看他，“他没有联络我们。”
关宏宇皱着眉头，表情阴森森的，他在生气。
“没有任何联络，崔虎不放心，黑了长丰支队门口的监控，他说那天你哥进去没多久，有车从外面开进去，过会儿就有人从里面被押出来了，那人被押上车时脸给遮住了，崔虎不确定，只是看身形和穿着觉得应该是你哥。”
“什么时候。”
“就在你收到短信跑路之后没多久。”
关宏宇满脸震惊。
“搞不好，你哥叫你跑的时候，就已经被……”
关宏宇脸色很难看，咬着牙在保持冷静，他浑身早就湿透了，现在心也凉透了。
刘音掌着方向盘，等他做决定。
“开车。”
车子立即往前冲去，消失在路的尽头。
6
这是一间异常明亮的屋子，屋子中间是一套铁制作的桌椅，桌脚焊死在地上。
关宏峰低头坐着，身后立着两个便衣，眼神钉在他的背上，面无表情。
紧闭的铁门打开，有人走进来。
关宏峰抬起头，没有说话，目光抬高盯着墙上缓慢转动的排气扇，他的脸色很不好看，额头细汗密布，神情疲惫。
又来了。
他的头顶是一盏老式的白炽灯，瓦数很高，因而发出的白光灼热刺目。
他贪婪的朝着光睁大眼睛，迫切想把自己融入一片白茫茫的亮光中。
毫无预兆的，灯光就灭了。
黑暗笼罩下来的瞬间，关宏峰就想逃开，他早有心理准备，可是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对于黑暗的畏惧。
他已经被这恐惧馋食分解，摆脱不了。
他想站起来，被身后的便衣按回椅子上，他们下手极重，落在他肩膀上的压力像是要把他按进地底，有一只手强势地掐住了他的脖子，把他上半身朝铁桌上压去。
他颤抖着吸气，挣扎，这一点无力的反抗并不足以将他从困境里拯救出来，他背上和脖子上的手都死死地箍住他，分毫不让他动弹。
他连蜷缩起来的机会都没有，像被捞到旱地上的鱼，干涸着在恐惧中逐渐死去。
关宏峰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弱下去，手脚抽搐，浑身都湿透了。
灯光回来的时候，他已经虚弱到没有睁开眼的力气，倘若被人放开，肯定是要躺到地上去的。
关宏峰意识虚脱，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，他昏昏沉沉，感觉被人扶起来，扛着往外走。
这又是一次转移。
他看不见也不了解的敌人熟悉他的秘密，掌握他的弱点，毫无顾忌的把他拿捏在手里。
关宏峰被折腾的有点神经衰弱，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真正的昏迷过去，暂时避开这些沉重的事实。
在下一个安全屋，他见到了袁方。
他已经到了虚脱的临界，袁方走进去看见他垂头坐着，身体是被椅背支撑着，并没有多少精神应付他的出现。。
袁方放轻脚步，走到关宏峰的面前。
他手里拿着一本记录，对待关宏峰的态度依然非常客气，仿佛对方并不是被严密看押的对象，“关队长，又见面了。”
关宏峰没有反应，睁着眼盯着某个地方出神。
袁方打量着他，不急于将对话进行下去，也并不在乎关宏峰看起来极不配合的表现。
关宏峰的状况很糟糕，他们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，瓦解他的抵抗，击溃他的防御，出乎意料的是，这实现的过于容易。
这个难啃的硬骨头，却有个如此轻易致命的弱点。
过了很久，袁方才缓缓开口：“关宏宇跑了。”
关宏峰沉默的宛如一尊雕像。关宏峰神情漠然，不见松动。
“我会找到他的。”
他还是神情漠然，不见松动。
“现在，我要跟你谈一个交易。”袁方说：“希望你明白，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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